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与统计、估价的逻辑关系刍议

贵州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    韩德军

一、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与统计、估价逻辑关系理论解释

国内外目前没有公认的“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定义，应该先确定“自然资源资产”的范畴。由于我国自然资源公有制特性，“自然资源资产”的确认应具有中国特色，这一概念内涵的认识讨论主要聚焦在国内学者的研究中。不同学者对自然资源资产范畴界定的角度多样、视域有别，但是多数观点认为并不是所有的自然资源都具有资产属性，主流观点认为自然资源成为资产应具备三个条件，即产权明确性、可计量性和效益可实现性。就“自然资源核算”定义而言，《中国资源科学百科全书》指出，自然资源核算是对一定空间和时间内的某类或若干类自然资源，在其真实统计和合理评估的基础上，从实物和价值两方面，运用核算账户和比较分析，来反映其总量和结构以及供需平衡状况的经济活动。因此，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即对具有资产特性的自然资源的核算。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根本目标是促进自然资源合理利用与保护，在这一原则体系下，应以自然资源资产实物量核算为主、以自然资源资产价值量核算为辅。统计是有关数据搜集、整理和分析的技术。而自然资源统计就是要将统计技术应用于自然资源领域，探讨搜集数据和分析数据的具体方法，是研究各种自然资源的数量、构成、地区分布、开发变动以及利用和保护情况。国际上多数国家包括中国在内，以往都注重针对各种自然资源本身特点，发展各自专业统计技术，分别对不同自然资源的实物量进行统计分析，导致不同类型自然资源统计深度和广度的发展程度不同，使得自然资源统筹统计非常困难。目前，国内还没有全面开展专门针对自然资源资产口径的统计，虽然在自然资源资产分类体系上学术界和决策层有差异，但随着国家机构改革和自然资源资产统一监管工作的开展，边界日趋统一。自然资源资产统计工作和数据获取技术是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中基础任务—实物量核算关键技术，构成整个核算工作的基础。自然资源资产价值量核算（即自然资源资产估价）是自然资源核算体系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也是核算的主要难点之一。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必须在自然资源资产合理估价的基础上进行，扭曲的自然资源资产价格只能使核算结果不可信而失去现实意义。当前，学者们达成的一个共识是，开展自然资源资产价值量核算首先应理清它的核算边界。不同学者分别从会计理论、效用论、生态理论、自然资源多功能理论以及社会学理论等学科视角对自然资源资产的价值量给予了广泛定义。一些学者从严格的会计学理论出发，认为资产经济主体过去的交易或者事项形成的由企业拥有或有控制的、预期会给其带来经济利益的资源，由此得出自然资源资产应主要核算其经济价值。另一些学者从效用论出发，认为自然资源资产不仅包括直接使用价值，还应包括间接使用价值、未来使用价值和非使用价值。也有一些学者从生态价值理论出发，认为自然资源资产不仅具有经济价值，还承担着水源涵养、土壤保持、固碳释氧等功能，因此，自然资源资产价值核算应包含生态价值。当然，还有学者从土地多功能视角出发，认为自然资源资产价值核算应综合考虑经济价值、生态价值、社会价值。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根本目标是促进自然资源合理利用与保护，保障生态文明建设。促进自然资源资产合理市场化是有效配置自然资源从而保护自然资源的有效手段，然而由于自然资源属于自然产物，极易被垄断，成为少数人过度追求经济价值的工具，最终造成社会财富分配不均。因此，在自然资源资产估价中应以核算自然资源生产要素价值和正常市场价值为主，而不能刻意追求自然资源过度资本化后的经济价值。对于由于自然资源资产外部性表现出的生态价值，必要时可以科学的核算，例如自然保护区、湿地等典型的生态系统的生态价值。因此，通过构建自然资源产权体系，实现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并纳入国家核算体系，监控自然资源实物量、质量、价值量的变化，达到保护和可持续利用的目的。

由于大多数自然资源资产的非市场性的特殊属性，结合国民经济和自然可持续管理的多方面需求，在自然资源资产核算过程中应兼顾会计学基本原则与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基本方法，借鉴SEEA 2012 的卫星账户形式，将统计及核算口径无法统一的自然资源资产的生态价值和社会价值与经济价值分列，这样既可以达到摸清每种自然资源资产家底的目的，又不会违背国民经济核算基本原则。

综上所述，自然资源统计是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基础工作，但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却不仅仅停留在统计阶段，自然资源资产核算更强调在自然资源资产数据获取基础上按照一定目标进行审核和计算，需要有满足特定核算目的的自然资源估价技术。因此，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与统计、估价三者的关系（图1）包括以下方面。

1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对象是一定空间和时间范围内符合资产属性的自然资源，而非所有自然资源。在核算之前，必须首先界定所要核算的自然资源，因为自然资源是具有时间和空间维度的自然物，若时间和空间发生变化，则自然资源的种类、数量、质量和利用状态等也都会随之发生变化。

2自然资源数量、质量和利用情况统计，是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必备基础。只有在真实、可靠、连续的统计基础上，才能得出可信的核算结果。

3自然资源估价是自然资源核算的主要组成部分之一，也是核算的主要难点之一。多年来，国际有关机构和专家从不同方面、不同角度，对自然资源的价格问题进行探讨，提出了不少估价方法，例如直接市场法、替代市场法、假想市场法等。尽管人们对这些方法还存在较多的争议，但这些具有开拓性的研究成果，无疑为自然资源价值核算的付诸实施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二、不同发展观下的自然资源核算发展历程

1.可持续发展观下自然资源核算探索（1978年-2003年）

如图2所示，20世纪80年代初，中国经历改革开放带来的经济飞速增长，世界许多国家集中出现了追求经济增长带来的资源环境问题，这阶段各国联合提出可持续发展理念，并纷纷开展了自然资源核算探索。1993 年，联合国公布了新的《国民经济核算体系》（简称 SNA，1993），首次将资源环境核算以附属账户的形式纳入SNA中。SEEA（环境经济核算体系，System of Environment-Economic Accounting）自1993年试行以来，后来几经修改（SEEA2000、SEEA2003），形成了最新的国际统计标准 SEEA 2012。2

2.科学发展观下自然资源实物核算（2003年-2013年）

2003年，联合国发布SEEA2003核算正式框架，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各国都以自然资源实物量为单位进行了核算研究。同年，我国十七大报告提出科学发展观，在经济发展为第一要务的基础上，强调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科学发展观所要求的发展，并非单纯的经济增长，也不能简单地等同于GDP增长。但这并不是说GDP本身就不重要，也不意味着贯彻科学发展观必定从根本上排斥GDP。其在充分认识并充分认定GDP重要性的同时，正视GDP核算体系先天的缺失和不足，而探讨弥补之道。作为GDP核算体系的卫星帐户和必要补充，SEEA核算框架从资源环境与货物服务生产的直接联系视角，体现进入经济体系的自然资源和自经济体系排放出来的废弃物这两类物质流。自1993年SEEA首次提出试行体系，2003年提出正式框架，2012年正式成为国际统计核算标准，可谓进展迅速。但是，该体系的出现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中国乃至世界上很多国家高速经济发展带来的诸多问题，亟需更大力度及更深入的解决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矛盾问题。

3.创新驱动下自然资源资产核算（2013年-）

习近平同志提出的创新驱动发展观是对当代世界发展理念和发展现实反思的结果，强调必须转换发展理念与发展方式，实现我国社会经济协调、可持续和绿色发展，其核心是要解决发展的动能和发展的质量与效益相统一的问题，其目的是通过实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和共享发展来满足人民群众不断增长的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在创新驱动发展理念下，绿色发展和生态文明被提高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自然资源价值核算问题也更加凸显出来，2013年十八届三中全会提出“探索编制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标志我国自然资源资产核算进入新时期。自此，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不能仅局限在作为生产资料的价值，而应该将其在更加广泛和纵深范畴上的价值提高到需求和实践的层次，这就需要我们不仅要在理论高度重新审视自然资源的价值问题，而且要加快在实践上推进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进程，尤其是加强自然资源资产统计和估价理论方法及实践方案论证研究。

三、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中统计技术和估价方法之新要求

1.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中的统计技术新趋势

关于自然资源统计，有两种思路。一是纯粹的自然资源统计，即着眼于自然资源本身讨论统计计量的方法，比较贴近于各类资源的自然特性和技术特性，也是日常我国自然资源管理的常规工作之一，在这种统计工作中，比较各地区自然资源整体和分类价值便很困难。二是立足于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目的进行专门的统计，首先要确定各种自然资源中具有资产属性的对象范畴，发现各类自然资源资产的共性特征和空间分异特点，开发各类自然资源资产共性指标体系和空间分异性指标，为自然资源资产统计工作实施奠定基础（如图3）。另外，要将自然资源资产统计与原有自然资源统计实践有效的融合起来，对于原有统计工作发展较为先进的自然资源类型，如土地资源、森林资源等，在自然资源资产统计指标确认和指标数据提取上，要注意其在各类自然资源资产统计工作中的示范效应。而对于原有统计工作处于初级阶段的自然资源类型，如湿地资源、海岛资源等，要注意自然资源资产统计指标体系建立和指标数据提取与其他自然资源核算口径相对应。

在自然资源资产数量统计基础上，自然资源资产核算还要求对于各类资源质量进行有效统计，这项工作在我国自然资源管理领域还处于初级阶段，但是其对于自然资源资产价值有效核算确实非常重要且不容忽视。对于各类自然资源质量的统计方法的探索比自然资源数量难度更大，任务更加艰巨。这项工作必须利用国内外先进的自然资源监测技术，并加快对于监测方法的创新，加强对于我国各地区各类自然资源的基础质量和质量变化的日常监测数据的提取，这项工作的开展需要加快自然资源领域的科技创新，并需要大量财力人力，是一个长期精进的过程，因此自然资源资产质量统计任重道远，指标设计应该由简至繁，建议先从关系国家社会经济的战略方面指标着手统计。另外，在后续自然资源价值量核算中还要用到遥感数据、POI数据、自然资源利用数据、社会经济统计数据、基础地理信息数据、环境数据等统计数据，应集成这些数据到自然资源资产核算基础数据库（如图3所示）。

2.自然资源资产核算中估价的新拓展

我国自然资源资产估价中需要集成统计学、会计学、不动产登记等学科和技术，根据我国自然资源的特征、主体功能分区和社会经济发展状况，分别针对“社会、经济、生态”维度，核算自然资源资产的社会价值、经济价值、生态价值，创新开发应用于自然资源离任审计、生态环境绩效评价、自然资源资产负债表及生态补偿领域等不同的管理实践（如图3）。基于自然资源资产不同维度内涵研究结果，面向国家不同领域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目标，确定不同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数量和质量指标，针对不同尺度和空间分异特点，运用实地调查、野外试验、遥感数据、人工智能等手段，开展内涵、方法和标准统一的具有空间分异特征的各种自然资源资产估价方法研究，确定适用于不同自然资源资产（包括数量和质量）及不同类型主体功能区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共性技术和方法。

国内外估价实践关于自然资源资产价值核算方法包括三类，各有优点和不足。第一类是直接市场法，该类方法一般用于可以纳入到GDP核算框架当中资源的估价，主要优点是数据来自真实的市场，可以反映成本和人们的真实偏好，然而由于自然资源市场扭曲或市场失灵等现实，这种方法在自然资源资产估价中可能有很大的局限性，包括市场估价法、生产函数法、收益现值法等方法；第二类是替代市场法，该类方法适用于自然资源资产使用价值的估价，可以根据经济主体的选择“显示”其偏好，然而当市场不完善或者政策失灵时，对自然资源资产货币价值估算会产生偏差，包含影子价格法、旅行成本法、享乐成本法、替代成本法；第三类是假想市场法。该类方法是评估非使用价值的唯一方法，但是市场的假设会产生与估值有效性相关的若干问题。自然资源资产估价方法可以结合各类方法的优缺点，兼顾各种维度自然资源资产价值的核算。

四、结论

本文通过对自然资源资产核算范畴的确定和剖析，分析其与自然资源统计和自然资源估价的逻辑关系，梳理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外不同发展观下的自然资源核算发展历程，得出现阶段创新驱动理念下应重视自然资源资产核算的创新发展，以适应新时代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各领域的新需求。而自然资源资产核算领域的创新关键也在于自然资源资产统计基础数据库的建立及自然资源资产估价共性技术的开发，将是该领域日后发展的难点和关键。